一个民间作曲家与外交家的音乐情缘

hbsgz · 发表于 2007-12-16

一个民间作曲家与外交家的音乐情缘

金秋十月，秋风送爽。2007年10月1-5日，在由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和中国大众音乐协会主办的“全国校园歌曲歌词音乐教案音乐论文颁奖既研讨会”
上，笔者有幸结识了一位年届七旬却精神矍烁神采奕奕的老人，他就是来自广州的民间作曲家黎犁。会议第一天，老人就及其兴奋地拿出他老人家自费印制的一册歌集，在歌集封面上方，是老人一幅影印照片，照片为广州新快报记者所摄，照片题目是“收到李外长的诗集黎老很高兴”，封面下方是《新快报》的一篇简讯“李肇星亲笔答谢广州民间作曲家”。原来，黎犁老人2007年3月偶然读到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李肇星的一首诗《一束雏菊》，深受感动，就欣然为之谱写一曲，并寄给李外长，未想到数月后黎老竟收到李外长的亲笔答谢信并一本李外长的诗集。李老自然很激动，他用三天时间读完诗集，又用近二十天时间为李外长诗集中的作品谱曲，连同那首《一束雏菊》共得十二首歌。黎老把这十二歌曲名为“外交家的情怀交响诗”组曲，并打算寄给李外长。这一册歌集便是黎老为李外长谱写的“外交家的情怀交响诗”组曲。

李肇星（1940年10月－），山东青岛人，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长。 196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语系后，于中国外交学会就职。其后于北京外国语学院进修。1970年复职担当驻肯尼亚大使馆职员7年。其后，1993年任中国驻联合国代表，1995年任外交部副部长，1996年任中国驻美国大使。2001年再任外交部副部长，2003年，接替唐家璇任外交部长。因经常在举行记者招待会时，引用古人的诗句或自已作诗，而被人称为“诗人部长”或“诗人外交家”。曾经出版过诗集《肇星诗百首》。

我有幸从黎老那里获赠一册“外交家的情怀交响诗”组曲，把这十二首歌全部浏览了一遍，初步感觉作品很有特se，是老人心血的结晶。带回家来，仔细研阅，心中感到黎犁老人是用满腔的热情充分地投入到这部“交响诗”的创作的，于是欣然想为黎老作一个简单分析，写几句话，也不妄此生有幸结识这样一个年届七旬却精神饱满的老人。

就从那首《一束雏菊》谈起吧。这是李外长为纪念在911事件中的2870个死难者和6名祖国同胞而作的一首诗，“曼哈顿的浓烟牵动着北京的长空，中南海的碧波听到了东河畔的哭声”，诗歌把读者的思绪带到了911那令人惊骇的画面，特别是那2870个无辜的生命中还有名炎黄子孙的英灵，这使“祖国的心在流泪”，诗人因此把“一束雏菊”献给死难的同胞，也献给“难求的正义”与“昂贵的和平”。黎老的音乐采用舒缓的速度，四四的节拍，激情的节奏，小调的旋律，略带深沉的感情，和现代民谣的风格，表现诗歌的情感内涵，歌曲主题从小调式的属音起音，很自然地轻轻跳进到主音，然后在主音上作较长时值的停留，并落在主音上，进行中略有起伏，微起波澜，那在一个小节中两次出现的三连音，内涵心中的不平。第二个乐句承接主题，尾音落在属音上，与主题乐句的起音作了很好的呼应，音乐在平稳中下行，感情在发展中收缩。第三乐句在经过四度和八度跳进后，从调式主音级进下行到低音7，低音7这个音情绪上给人以很不安定的感觉，李老还在这个音上加了一个下行半音的装饰音，更使得它唱起来有令人揪心疼痛的感觉。而第一乐段的结束句李老更是使用了上行七度的大跳音程来写“听到”东河畔的哭声，这个音程从全曲最低音的低音3跳进到中音2，令人不忍耳闻，对“哭声”二字李老有意进行了反复，其中第一个“声”在字位安排上老人让它延后出现，出现之后马上是一个32分音符时值的短暂停顿，然后进入下一小节，如同抒情主人公在哽咽，第二个“哭”字李老用了下行纯五度然后是上行大六度的大跳音程，这种短促而急剧的锯齿形进行，表现出及其强烈而难以自抑的感情se彩。整个第一乐段从中高音区开始，音乐旋律的基本走向是在平缓中逐句下行，末句终止音落在低音区调式主音6上。音乐基本情绪是在低抑中有激动，激动后又抑制，最终是在抑制中结束该乐段，这就为下一乐段的情绪喷发提供了前提。果然，第二乐段用自由的句法和节奏，连续地用六度八度五度和七度的上行大跳，缠绕形的旋律手法，把一再压抑的感情推向一个巅峰状态，然后，对“重温911的震撼吧”一句放缓一下节奏，又在这个状态中作了较长时间的停留，让这种强烈的感情得到充分的抒发，并借以警示世人不能忘却911给世界带来的沉痛教训，所有善良的人们都应该在911的震撼中惊醒。音乐在思索中回应第一乐段，“不能再让贸易中心成为公墓，不能再让寒风和邪恶挑战春天和公正”，之后进入结束段。结束段用两拍子的三连音，拉长了节奏，庄重了情绪，感情极其深沉，用一束雏菊祭奠那死难的无辜生命和六位同胞，并祈祷世界的和平。整个作品有哀伤，有沉痛，有思考，有警醒，黎老用音乐特有的语言和手法很好地诠释了李部长诗歌的内容。难怪李部长收到黎老的歌后亲笔向黎老写来回复表示感谢。

再看《谒伦敦马克思墓》这一首。这应该是李外长在英国伦敦拜谒马克思墓时的所感所思，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马克思一生为谋求无产阶级的彻底解放而奋斗，他用彻底的唯物主义精神，脚踏实地，科学地揭示了资本主义剥削工人阶级的秘密，使多少迷途的灵魂醒来，他的生命与世上所有人的生命一样是有限而短暂的，但他却永远活在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苦大众的心中！当李外长站在马克思墓前，他想到那些和马克思同时代的人们，或者生前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幻想能够死后升到天堂来得到解脱，或者生前拼命攫取金钱，死后继续用金钱装饰灵魂的丑恶和卑污，而马克思却一生奋斗，死后的遗产只是墓碑上那句响彻全世界的宣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对这首内涵深刻的诗，黎老没有用各种夸张的激昂的se彩绚丽的手段来表现，而是仍然用他最擅长的现代民谣手法，朴素平实的音乐语言，平静叙述般的风格，重在表现抒情主人公对马克思的无比敬仰和崇拜，全曲用了三拍子的节拍形式，打破双数拍子那种有规律的音乐律动，音乐显得无比平静，有一种非常静穆的氛围，这首歌曲用了黎老不常喜欢使用的大调式音阶，使音乐感情和情绪更加平实厚重无雕饰少做作，恰切适度地表现了诗作的思想和感情内容，西洋大调式中的4和7两个音，在作品旋律中合理使用，适当强调，强化了异域se彩，表示着抒情主人公是在英国伦敦的异国他乡，而不是在自己的祖国。

hbsgz · 发表于 2007-12-16

再来看《玛雅之歌》。诗歌内容显然是李外长对世界著名的玛雅文化的歌颂，玛雅（Maya）文化是人类重要的古文化之一，更是美洲重大的古典文化。玛雅人在5000年前就出现在墨西哥和中美洲危地马拉的太平洋海岸，在美洲远古的石器时代就开始了他们的生产活动，所以和世界上的其他人类一样，他们的古代史正常地经历了采集、渔猎向农耕过渡的发展阶段。玛雅文明孕育、兴起、发展于今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恰帕斯和塔帕斯科两州和中美洲的一些地方，包括今天的伯里兹、危地马拉的大部分地区、洪都拉斯西部地区和萨尔瓦的一些地方。玛雅文化是伟大的古典文化，它对世界文明作出了重大的贡献。玛雅文化内容及其丰富，如：在农业生产中培育了对人类有重大贡献的粮食新品种，创造了超前历史的城市经济，对建筑和艺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天文历法和数学运算方面在当时世界上首屈一指，创造了表达人间万事万物和人的情感的象形文字，，已经有了哲学和理想化的思想，认为在天上有一个美满的世界，有丰富的史学和文学文献等等。李外长的诗主要撷取玛雅文化中对人类做出突出共献的建筑宗教文字历法等领域进行了概括性的描述，从而赞美玛雅人的“强悍”和“质朴”。黎老的歌则把音乐基调确定为“悠扬热烈、柔美激情、兼具古典现代民谣风韵”，这个赫然写在歌声前面的音乐基调看起来似乎处处相互矛盾，比如“悠扬”和“热烈”、“柔美”和“激情”、“古典”和“现代”，我理解这是黎老经过深思熟虑而认真写下的，这恰反映出黎老在赏读这首诗谱写这首歌的时候，对玛雅文化这个人类古代文明的那种无限憧憬和由衷赞叹！果然，黎老的歌声一起，便是一个如同向着远古人类呼喊般的苍凉悠远的音调，徐缓的速度散拍子的节奏，演唱起来应该是自由地，舒展地，气息悠长地，看来黎老是努力想把听者带入到遥远的玛雅文化那个时代，或是想把那已经沉睡在地下数千年的玛雅人唤醒。同样感觉的承接句之后，黎老在转句上，一反他喜欢的那种流转的旋律音调和从低音区的音上跳后下行级进的旋法，而是采用了连续的四度八度或小三度小二度上行或下行的跳进兼级进进行，造成旋律上下翻飞，腾挪跳跃，如同滔滔海浪滚涌翻腾，奔腾向前势不可挡，令人想到远古玛雅人在5000年前的墨西哥和中美洲危地马拉的太平洋海岸与大自然搏战，从而创造了人类远古时期的令世人为之惊叹不已的玛雅文化，这一定是一个及其艰苦漫长惨痛的过程，玛雅人为人类历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做出了重大的贡献，黎老想把这些内容和感叹用他的音乐表现出来，所以才使得这个转句和下面的结句变得极不稳定，失去了黎老歌曲一贯地沉稳内蕴和从容不迫，音乐情绪极其热烈蓬勃，如同地下喷出的岩浆，炙手可热，灼人心魄。然而，黎老并不就此收住他的强烈的感情，到“历史写在岩石上”一句，黎老更是把音乐充分地展开，从大调式中音区的属音5一跃跳进到属功能组的高音2上，并在高音区主音1上作较长时值的停留，这个属功能组的高音2也是全曲最高音，从而把音乐情绪推上高潮，黎老对玛雅文化的那种赞美赞叹和无限憧憬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和抒发。然后黎老把前面第一乐段转句和结句曾经出现的上下翻飞腾挪跳跃的情绪再一次进行重现，情绪抒发已经完全满足，音乐才在稍稍平静的状态下结束了第二个乐段。全曲结束句黎老再次用了呼唤的音调，似乎他老人家对玛雅文化的憧憬和赞美依然意犹未尽……

   把黎老这十二首歌曲全部通读下来会不难发现，他的作曲手法和风格是一贯的稳定的，所有作品具有统一性和鲜明的音乐个性，那就是旋律在渐进中蕴涵激情，节奏在平稳中富有新意，速度在不紧不慢中有徐有急，情绪在内敛中蕴含波澜。黎老一般喜欢用小调式的音阶进行，中低音区的旋律，连贯推进的节奏，从较低音区的音上翻跳进然后马上下行级进的旋法，特别喜欢使用三连音。这些手法的经常性使用，使得黎老的歌曲中有一种淡淡哀伤的味道和深沉蕴藉的韵味，没有剑拔弩张狂呼大叫式的感情宣泄，却有着含而不露的感情波澜，这正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饱经人生岁月苍桑，风雨磨砺之后的感情特征。这又与作为国家外交部长的诗作者，走遍世界各地，饱览世界风云，从而感情深沉积淀，思维高屋建瓴，思想深刻悠远，胸怀博大开阔的特点和谐一致。在这里，一个是高居庙堂之上的国家外交部长，一个是身为平凡百姓的民间作曲家，二人地位高下不同，眼界见识有异，又素昧平生，从未谋面，却心有灵犀，感情相通，诗曲结合，远结知音，这正是一个民间作曲家与外交家的音乐情缘。

   当然，通览黎老这十二首作品也会感到某些不足，比如由于黎老太偏爱小调式音阶，过多的使用造成旋律风格的过分一致，给人以单调感，缺少丰富性，比如某些相同相近的小调式旋律在不同的作品中多次反复使用，造成音调重复，令人感到似曾相识，比如某些旋律手法经常地使用也造成作曲技法单一缺乏变化，比如个别作品还不能与原诗那种异域se彩相和谐等。但总的来说，黎老作为一个民间作曲家，敢为国家外交部长的诗歌插上音乐的翅膀，数量达十二首之多，，机缘是可羡的，勇气是可叹的，成绩是可喜的，精神是可赞的，他的这十二首歌本身也应该说是十分成功的。黎老的作品适合由擅长现代民谣风格的歌手，用深沉浑厚略带沙哑和沧桑感的歌喉，不急不噪地进行演绎。

   黎老原名黎晨长，黎犁是他从青年到晚年一直使用的笔名。1937年重阳出生，广东汉族人，青年时代曾任广州市教工歌舞团高音部部长，中年时代曾任区音乐舞蹈协会第一二三届理事，晚年有“香港华语音乐文学学会荣誉理事”的美称，退休前是广州市芳村区高级体育教师，老人持有政府颁发的终生荣誉教师证。黎老从2004年起展开了相当规模的音乐创作活动，并对广东省进行了相当规模的社会音乐状况调研，因热衷参加群众性的社会音乐活动，曾两次接受省市电视台记者专访，引起了各方面关注鼓励和支持。老人不仅与李肇星外长结下了音乐情缘，他还有一个宏伟的音乐艺术计划，那就是要用五年时间精心打造一个“黎犁晚年激情音乐城乡行”的社会音乐品牌，他甚至还要刷新一个平民音乐家创造的世界作曲纪录。这次黎老来北京就是他为完成这个晚年激情音乐城乡行的计划而展开的一次行动。

      黎老为李外长谱曲的这册歌集封面有“黎犁存档资料第（  ）号”的字样，可见他对音乐艺术追求的这份执著和认真劲儿。此次北京之行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活动的第一天，来自全国各地获奖的词曲作者和音乐教师刚来到颁奖仪式和会议大厅，趁着颁奖还未正式开始，黎老就兴致勃勃地拿出作为他“晚年激情音乐城乡行”重要组成部分的《外交家的情怀交响诗》歌集，一边滔滔不绝地进行自我介绍，一边向几乎所有的与会者发放，引起所有到场与会者的关注和兴趣，大家觉得这个古稀老人真了不起，而我对老人也肃然起敬。某晚，我特意来到老人居住的房间与老人攀谈，谈起他的音乐追求和音乐计划，谈得兴味甚浓。一直谈到其他同来看望老人的朋友都纷纷离开，我忽然想起，在黎老歌集空白处“黎犁音乐活动心语”中的一句话：“为音乐创作赚回百元美金而努力奋斗”，百元美金其实不就相当于八百元人民币吗？这又何用“努力奋斗”来实现呢？就询问黎老。不料黎老竟然操着那不太容易听清的广东口音神秘地说：“你自己想啦！”我说了几种可能老人都摇头否定，看那样子，黎老是故意在这句令人费解的话中藏着某种玄机而不想与人道破呢！我有意一再追问，黎老反问我“你得到过美金吗？”我说“得过”，黎老说“我说的是创作所得的美金”，我说“我得的就是……”这时，我忽然觉得我已经把黎老的玄机给解开了，不禁对黎老的壮心不已更加敬佩！但我不想让老人精心设计的语言“机关”由于我的轻易破解而让黎老有点扫兴，就与黎老约定，等我们有缘再次相会时，再让黎老看看我是否真正勘破了他的玄机！真诚地祝愿黎老能够在他的有生之年，让他的音乐作品飞出广东，飞向全国，飞向全世界。

audio125 · 发表于 2007-12-16

学习了。谢谢你的好文章。:victory:

xlnaudio · 发表于 2007-12-17

好长的文字，弄几个谱例看看。

cnyinpin · 发表于 2007-12-18

好文章，好好学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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