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7-2-24
|
中坚力量:千金难买我喜欢
在鄂温克族自治旗乌兰牧骑队长白长利的眼中,马继贤挺让人省心。让他忧心的是队里有26个合同工,与在编的32人同工不同酬。“小伙子们都单身,每月领着1760元的最低工资,吃几顿饭就没了,还租着房。有个大龄青年34岁了,至今没成家……指不定哪天就有人不干了,愁人!”
白长利年龄不足半百,眉毛总是皱着,黝黑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沧桑。1986年,他加入乌兰牧骑工作。那个年代下乡演出,交通不便,内蒙古地广人稀,一走就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二三十号人,用勒勒车拉上服装、道具,以及演员的被子、干粮就出发了。没有住宿的酒店,夜里演出结束,由每户牧民领着一两个演员带回蒙古包睡一晚;没有吃饭的地方,要么受邀上牧民家里做客,要么就着干粮喝点奶茶。
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结束后,很多牧民还不愿意走,想学交谊舞。“我们就在表演以后教他们跳,跳着跳着就到了凌晨三四点,牧民们该去挤奶干活了。”白长利回忆往事,不由地笑了。那次,直至人群散尽,东方出现鱼肚白,乌兰牧骑的队员们才各自补眠。
2000年以后,电视机、手机越来越普及。为了适应新时期的新变化,白长利也一直在创新节目内容。现在,3年一届的乌兰牧骑艺术节,一次会演要准备13-14个节目,都得创新。“服装要换、音乐要新,还要请外面的导演来编戏,少则两三万,多则三五万,都得花钱。”
白长利算了一笔账,每年6月到9月下乡演出,一天演三场,上午场10点到12点,下午场3点到5点,夜场7点到零点。乌兰牧骑下乡演出100场,国家补贴20万,相当于一场2000元。一场演出实际所需演员至少30人,16个舞者(8男8女)、七八个器乐、七八个声乐。如今,用大巴车装行李载人,加油费、过路费,还有三四十个人的吃饭住宿,2000元补贴所剩不多。
“乌兰牧骑是公益性全额文化事业单位,不能搞商演。队伍短小精悍、队员一专多能、装备轻便灵活、节目小型多样一直是乌兰牧骑的特色。所以,现在,我们正努力培养自己的导演,自编自导自演,就不用花钱请外人了。”白长利说,1985年出台的第二版《内蒙古自治区乌兰牧骑工作条例》和2010年自治区两办转发的《关于加强新时期乌兰牧骑工作的意见》时隔久远,如有新版条例出台,希望能在人员编制和商演上给出弹性空间,“有人又有钱,才能干大事”。
三十多年寒来暑往,白长利有过大好的机会跳出乌兰牧骑,去电影公司干管理或者上文化馆当干部,但他拒绝了。“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喜欢。”白长利坦诚地说,“可能你们年轻人没法理解,但我们这代人是真爱乌兰牧骑,没别的。将来老了,回首过去,不会后悔。”
比白长利大两岁的傲根,是单良的上司、库伦旗乌兰牧骑队长,蓄着一头长发,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因为标准的蒙古人长相,他还演过成吉思汗,“有人说,我长得像明星”。不过,傲根在乌兰牧骑干的不是明星的活,而是管理。他以前在哲里木盟艺术学校学习声乐,后来又在内蒙古大学读了在职本科。
上世纪90年代,经济大潮汹涌澎湃,乌兰牧骑事业处于低谷。面对只能发50%工资的乌兰牧骑,傲根决定停薪留职,到南方打拼。1993年到1998年,傲根和几个小伙伴们组了个小团,进过北京城、闯过上海滩,用行里的话说,天天“跑场”。广州、深圳的大饭店里,三五十桌的观众,有的老板送一支花夹着500块现钞点歌。就是嗓子破了,他们也得继续唱。
在南方的日子,傲根挣到了钱,但觉得自卑,人生没有意义。白天演出,晚上输液,因为要给那些来吃饭的大老板敬酒,白酒、红酒、啤酒混着来。没有人关心一个“卖唱的”健康,而他真的喝出了胰腺炎。
以当时的房价,在南方安家落户,傲根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可是,身为长子、从小就很孝顺的傲根发现,父母并不适应南方的生活,家中还有娇妻幼儿。更重要的是,他舍不下乌兰牧骑这份事业,“我17岁就开始搞声乐,不能半途而废!”
其实,乌兰牧骑有一个重要的功能是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像库伦旗是中国安代艺术之乡。安代,最早是用来医病消灾的宗教性舞蹈,后来发展成为一门集歌舞、曲乐为一体的综合性民间艺术,被誉为“蒙古族第一舞”、蒙古族舞蹈的“活化石”。近几年,库伦旗乌兰牧骑编创演出的《天地安代》《激情安代》《火红安代》《欢乐安代》都是以安代为主线,就连今年参加艺术节的会演也是《绿色库伦火红安代》。
2002年当上队长,傲根先是整顿“老弱残兵”,然后从牧民家庭、艺校毕业生中招兵买马,补充新鲜血液。15年过去了,如今的他仍觉得自己像只老母鸡,背后跟着一帮小鸡仔。这次带队参加艺术节,他并没有住在主办方安排的大板镇蒙古族中学宿舍,却坚持每天深夜到宿舍点名,“搞文艺的自主意识强,一不留神就找不着人了……”
库伦旗乌兰牧骑队员平均年龄26岁,在编42人。傲根说,他不担心人员流动,只希望新版条例能从体制、机制上解决“出得去、进得来”的问题,“有些年纪大的人没有好地方去,会影响现有队员的干劲;现在招新人,单凭文化分数论高低,不按艺术才能论成败;长此以往,人才梯队会断层,青黄不接。”
未来,他还打算创作排演新版《安代传奇》,“在我退休前,能把这事做好就算功成身退,可以颐养天年了”。
老有所为:此情可待成追忆
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乌兰牧骑成立于1957年6月17日,是内蒙古第一支乌兰牧骑。今年52岁的塞西雅拉图是乌兰牧骑的老队员。他15岁考入内蒙古艺术学校(现为内蒙古艺术学院),5年后毕业分配到乌兰察布市民族歌舞团演奏笛子,并自学了2年的萨克斯和弹琴。
后来,苏尼特右旗大旱,牛羊牲畜都死光了。家中尚有病重的母亲和残疾的哥哥,塞西不得不回家乡休养生息了三四年。90年代,塞西在乌兰牧骑工作,薪酬微薄。为了更好地照顾家人,他带着拿手的乐器去“跑场”,一趟有100元的演出费,一个月能演三四场,“哪有天天结婚的不是?商演不可能一直都有,还是乌兰牧骑稳定。苏尼特右旗是第一支乌兰牧骑,历史悠久,高端大气上档次。” |
|